[文学创作]《畜乙己》（窝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一样题材的

t_s_collapse · 发表于 2022-1-5 12:28:08

罗马尼亚的赛场的格局，是和别处不同的：都是一个曲尺形的对战房，房里面预备着队员，可以随时上场。打比赛的CN选手，傍午傍晚散了训练赛，每每花一年训练，拿一个冠军，——这是六多年前的事，现在每个一轮游要涨到半年，——靠场外站着，冷冷的拿了回家；倘肯多练一个月，便可以拿一个十二强，或者八强，做下一年打的身价了，如果练到三四年，那就能拿一个四强，但这些选手，多是鳖茶司马象队服，大抵没有这样勤奋。只有穿IG队服的，才踱进赛场隔壁的房子里，要Bp要配合，慢慢地打比赛。
我从十二岁起，便在西雅图的钥匙体育馆里当伙计，掌柜说，样子太傻，怕侍候不了四强选手，就在外面做点事罢。外面的一轮游选手，虽然容易说话，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。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对面把基地打boom，看过基地有血没有，又亲看将基地boom炸，然后放心：在这严重监督下，拍真视界也很为难。所以过了几天，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。幸亏荐头的情面大，辞退不得，便改为专管发奖金的一种无聊职务了。
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赛场里，专管我的职务。虽然没有什么失职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，有些无聊。掌柜是一副凶脸孔，选手也没有好声气，教人活泼不得；只有畜乙己到店，才可以笑几声，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畜乙己是三年送盾而自吹是亚军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很高大；青白脸色，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；一部惨白没表情的太监脸。拿的虽然是亚军，可是又畜又躺，似乎五六年没有赢，也没有用。他对人说话，总是满口天道酬勤，教人半懂不懂的。因为他姓畜，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“上大人畜乙己”这半懂不懂的话里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，叫作畜乙己。畜乙己一到店，所有打比赛的选手便都看着他笑，有的叫道，“畜乙己，你今年又认新爹了！”他不回答，对G胖里说，“拿两个硬实力亚军，要一个硬实力季军。”便排出九年三国杀战绩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，“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野了！”畜乙己睁大眼睛说，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？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崩溃哥的大野，吊着打。”畜乙己便涨红了脸，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，争辩道，“裤裆掏钱不能算偷……窃野！……CN第一C的事，能算偷么？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，什么“高手固亚”，什么“化龙”之类，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：赛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听人家背地里谈论，畜乙己原来也有拿冠军的机会，但终于没有拿到，又不会正常出装；于是愈打愈畜，弄到将要退役了。幸而长得一张巩汉林脸，便替嫪毐当当面首，换一口ru水喝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，便是好踢懒打。打不到几天，便连人和饭圈集美，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，叫他打C的队也没有了。畜乙己没有法，便免不了偶然做些买队的事。但他在我们比赛里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，就是从不透支；虽然没有冠军，暂时让粉丝贷款在社区上，但不出一月，定然犯畜偿还，从社区上删去了畜乙己的帖子。
畜乙己打过胜者组决赛，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，旁人便又问道，“畜乙己，你当真能自己拿亚军么？”畜乙己看着问他的人，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，“你怎的在CDEC连个SAG也打不过呢？”畜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，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，嘴里说些话；这回可是全是24太瘤35太菜之类，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，众人也都哄笑起来：赛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在这些时候，我可以附和着笑，掌柜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掌柜见了畜乙己，也每每这样问他，引人发笑。畜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，便只好向外国队员说话。有一回对RTZ说道，“你玩过水人么？”RTZ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，“玩过水人，……我便考你一考。水人的装备，怎样出的？”RTZ想，畜生一样的人，也配考我么？便回过脸去，不再理会。畜乙己等了许久，很恳切的说道，“不会出罢？……我教给你，记着！这些出装应该记着。将来打决赛的时候，针对猴子要用。”RTZ暗想他和决赛的水平还很远呢，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亚军刻上盾；又好笑，又不耐烦，懒懒的答他道，“谁要你教，不是散失后面再出一个否决么？”畜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，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键盘，点头说，“对呀对呀！……水人有四种出装，你知道么？”RTZ愈不耐烦了，努着嘴走远。畜乙己刚开了斧王岛，想试一把散失否决水人，见RTZ毫不热心，便又叹一口气，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有几回，青训队员听得笑声，也赶热闹，围住了畜乙己。他便给他们录像看，一人一把。青训队员看完录像，仍然不散，眼睛都望着直播。畜乙己着了慌，伸开五指将屏幕罩住，弯腰下去说道，“不打了，我已经不打了。”直起身又看一看屏幕，自己摇头说，“不出不出。出跳刀？跳刀sama。”于是这一群青训队员都在笑声里走散了。
畜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，可是没有他，别人也便这么过。
有一天，大约是决赛的那天，掌柜正在慢慢的结算贷款冠军数量，取下计分板，忽然说，“畜乙己长久没有来了。还欠两个冠军盾呢！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打比赛的选手说道，“他怎么会来？……他打了四保一了。”掌柜说，“哦！”“他总仍旧是畜。这一回，是自己发昏，竟四保一打雪碧去了。他家的崩溃哥和佛祖，四保一打的过的么？”“后来怎么样？”“怎么样？先玩水人，后来是小小，打了大半夜，再牙通牙BKB野区采灵芝。”“后来呢？”“后来被雪碧打了3:2了。”“3:2了怎样呢？”“怎样？……谁晓得？许是缩壳了。”掌柜也不再问，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贷款冠军。
决赛之后，社区是一天冷比一天，看看将近新赛季；我整天的看着直播，也须看起社区了。一天的下半天，没有一个比赛，我正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，“贷款一个ti11冠军。”这声音虽然极低，却很耳熟。看时又全没有人。站起来向外一望，那畜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。他脸上黑而且瘦，已经畜得不成样子；打着三国杀，开黑玩着apex，微博挂个ti10亚军图片，用置顶给集美挂着看；见了我，又说道，“贷款一个ti11冠军。”掌柜也伸出头去，一面说，“畜乙己么？你还欠两个冠军盾超ana呢！”畜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，“这……下回偿还罢。这一回是对面黑社会逼迫我们打假赛，冠军盾要送到杭州基地。”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，笑着对他说，“畜乙己，你又被处刑了！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，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！”“取笑？要是不决赛犯畜，怎么会被喷成A畜？”畜乙己低声说道，“假赛，假，假……”他的眼色，很像恳求掌柜，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选手，便和掌柜都笑了。我写了硬实力冠军的帖子，拿出去，放在社区上。他从社区里找出四个假赛论证据，放在我手里，见他满手是水，原来他便靠喝ru水留在捞泔鳖的。不一会，他吹完自己的硬实力冠军，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，喝着ru水慢慢走去了。
自此以后，又长久没有看见畜乙己。到了转会期结束，掌柜看下LXO+说，“畜乙己还欠两个冠军盾呢！”到虎牙邀请赛结束，又说“畜乙己还欠两个冠军盾呢！”到DPC可是没有说，再到打完鳖茶也没有看见他。
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畜乙己的确缩壳了。 [2]
二零二二年一月。